【铁虫】下雪的马丁尼-圣诞节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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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饱后，隔音不好的小公寓由楼上传来钢琴的伴奏，像是孩子不流畅的指头正努力弹着圣诞歌曲给父母欣赏，磕磕绊绊中夹杂笑声与夸奖。窗外的天色暗去，暮夜之中冷风吹拂，飘扬着白茫茫的雪花，就像是柔软的棉絮在冰天雪地里被卷上天空，而骤降的气温让透明玻璃上浮现一层冰凉的水雾。
Peter正站在餐桌前收拾，落地窗前的圣诞树仍然在努力闪烁身上的灯泡，他走进厨房后顺道把水槽里的碗盘都洗了起来，而Tony正蹲在客厅地毯上，蜷起袖管修起那台老旧的电暖器，他率先拆开外壳，在撩乱的电路板上来回调试。
“亲爱的，妳别闹脾气，听话。”
这样的自言自语让May笑了一声，在旁弯着腰替他传递工具和照明，她见那人手法利落干脆，彷佛根本不是大公司的总裁先生，倒像个维修工程师一样地自然。
“我想妳应该去帮忙妳的侄子，”Tony朝着厨房看一眼，“他好像快把碗盘摔光了。”
“喔，我想也是，”May听着厨房传来的碰撞响声，轻轻叹气，站起身子边说，“不论这老旧的玩意有没有修好，我还是得谢谢你，Mr.Stark。”
“别客气。”
Peter确实不常洗碗，两只手笨拙地不象话，好几次就要把May最宝贝的瓷盘摔了一地，吓得他满身汗。当男孩正在专注手边工作时，May毫无声响地靠近他身边，抬手怼了他的腰际。
“我不需要帮忙，”男孩抬头看她一眼，赶紧提醒，“我想，Mr.Stark可能想喝杯水，妳替我倒水给他喝好吗？”
“我的老天，”May双手插腰，面色严肃，但刻意压地音量，“你跟他什么时候交往的？”
“什么？”Peter绊了一下，May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瓷盘，利落地在泡沫里头洗刷。
“别想瞒我，光是你今天突然说要帮忙我煮圣诞餐我就在怀疑了。”May没好气地说，“你说要带个人来家里吃饭，我还以为是个女朋友之类，毕竟——你这阵子谈了恋爱，虽然你不说但我感觉得到。”
“我……”男孩单纯地没想过这么容易会被看穿，一张嘴开开合合就是挤不出任何一句话。
“你老实说，什么时候开始的？”May撇他一眼，表情就像他年幼时做错事情被处罚那样的严厉。
Peter咬了下唇，不自主朝客厅看一眼，耸下肩膀嗓音微弱，“一个月前……”
“算你识相，一个月就带回来让我看，”女人绷着一张脸，“而不是搞了半年十个月还不愿意告诉我。”
“May，什么搞不搞？”Peter蹙着眉毛反驳，“我跟Mr.Stark还没到那种程度。”
“喔？这我倒有点意外了。”May向男孩上下扫视，“毕竟你的对象可是众人皆知的花花公子。”
男孩想替对方辩解，“Mr.Stark不是妳想的那样……”
“NO，我不管你跟他到底是怎样，我都清楚地知道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女人瞪他一眼，“虽然——那个男人并不年轻。”
听出了婶婶不悦的嗓音和那张严肃面容的信息，Peter紧张地搓着衣角，“May，妳是——不希望我跟Mr.Stark交往吗？”
May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反倒问，“Peter，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记者，还替Mr.Stark的父亲做过专题报导……”
“那很好，你肯定比我想象中还了解他，”May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听着，我不会说什么他跟我同一辈或是你们的性别不适合之类的话，但我只是担心你，毕竟选择不寻常的对象，这条路并不好走。”
男孩默不作声，低头盯着脚边拖鞋。
“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May收拾好水槽，擦擦手，“看看堂堂一名总裁竟会趴在我家地毯上修一台破旧的电暖器就知道了。”
Peter顺着女人的眼神看向客厅，Tony仍然正埋头努力安抚那台罢工的机器，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所以——妳是同意了？”
“大男孩，你已经二十二岁，成年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女人抬手朝着客厅指了几下，“该说得我说了，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谢谢妳，May……””男孩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拥抱她。”
“告诉你的男朋友，我会盯着他的，”May轻声地说，“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可不放过他。”
男孩笑出声，“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在二人回到客厅后，Tony已把那台老旧的电暖器修复完成，运作的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暖气也很足够。
“喔，太感谢你了，Mr.Stark。”May真有点不敢相信，“我本来打算把它扔掉的。”
“它只是旧了一点，身体其实健康得不得了。”Tony说着一口像是医生的诊断话语，“上点油，清理一下，它便很快就会活过来的。”
男人拍了拍脏污的双手，看看墙上时钟，突然恍然大悟，“Peter，钥匙给你，帮我把副驾驶座上的礼物拿上来好吗？”
Peter接过钥匙，“礼物？”
“我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你美丽又亲切的婶婶，”Tony朝着女人有礼地鞠躬，随后抬起两手，“我这个样子，得先去洗洗。”
男孩没想太多连忙说好，穿起外套布鞋就走出门口。
是顺利支开了Peter，Tony只是用桌上准备好的方巾就把手擦干净，他微笑看着May，而女人好似不感到意外，两手抱胸，彷佛正等待他开口说话。
“May？我可以这样叫妳吧？”Tony诚恳地问，得到对方同意的眼神后继续说着，“妳的侄子——Peter，我很喜欢他，他是个好孩子。”
“他当然是，”May有意无意地回答，“原来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
“很抱歉，我其实没有准备这么早就要见妳，”Tony两手插进口袋，“不过，我确实不想一个人过圣诞节，而我也是第一次到'男朋友家'过圣诞节。”说着，Tony从外套暗袋内把一只包装精致的礼物取出，递给May，“我不想失礼，这是我的秘书准备的，圣诞快乐。”
“谢谢你。”May微笑接收。
Tony利落地穿上外套，虽然他想掩盖，但May还是看出他闪烁的眼神透露一丝难受。
“如果，妳想要我离开他，我可以做到。”
“什么？”May倒感到讶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可是Tony Stark，有谁不想跟你这样的名人扯上一点关系呢？”
“确实，但拿掉那个名字以后，我只是一个喜欢妳侄子的普通男人，”Tony苦笑地说，“我追了他两三个月吧，太久了不记得，相信我，妳侄子一开始也认为我不是真的喜欢他。”
May笑了一声，“我能想象你当持吃鳖的表情了。”
“当然，这打击令我十分挫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让Peter喜欢上我，”Tony自嘲地笑，“不过一切都是由我开始的，如果妳不同意，我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和他联系。”
“这是为什么？”May挑着眉毛，“你不是说你很喜欢Peter，这么容易放弃？”
“我不会放弃，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他，”Tony一双大眼充满真挚，“只是——我不想让他为难，我想让他快乐。”
周围的冷空气彷佛都被摁进了缄默里，小小客厅内一男一女正目视着彼此，谈论着不符合这个欢乐节庆的严肃话题。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Mr.Stark。”女人当着他的面把礼物拆开，淡金黄色的薄纱领巾就握在手中，质地滑顺，看得出来是份很贵重的礼物，“礼物我很喜欢，没让我失望。”
“往后的圣诞礼物，我一样会保持这样的眼光，”Tony自顾说着，“妳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女士。”
“当然，”May朝他微笑，“我会用最严厉最高规格的眼光，审视你的每一份礼物，还有你的一举一动，Mr.Stark。”
“好的，这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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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公寓的门口，Tony差点没腿软，他擦着汗大口吸气，与方才从容不迫的模样天差地别。讲真的，若May真的不同意他和Peter交往，那他真的是要欲哭无泪捶心肝，好在他用尽了此生最诚恳真挚的眼神和话语打动了对方。Tony简直想要跪下来膜拜并感谢上帝，不过看在地上的雪已经堆到脚踝处，下次吧。
他站在对面马路，乘着风雪看见Peter蹲在马莎拉蒂车门旁一脸苦恼，急忙地大步走去。
“怎么了？”
Peter抬头看他，憋着一张脸，“Mr.Stark，你的车子打不开啊？”
“喔，我拿错钥匙给你了，”Tony装作抱歉，把对方手中的钥匙放进口袋，“别开了，你先过来躲个雪。”
“欸？”Peter被揪着手臂站起身子，“那May的礼物呢？”
“我在外套的口袋找到了，”男人牵着他冰凉的手走往公寓大门，“老天，你的手也太冰了吧？”
“忘记穿我的大外套……”Peter一张小脸被冻得红通通，看着Tony把自己手心放在嘴边呼气，蹭了几下试图给予温暖，他看着对方密实的睫毛在空气里颤抖，有些舍不得让这个人回去曼哈顿，“你要回家了吗？Mr.Stark。
Tony伸手替Peter拍去肩上的雪花，嗓音柔和，“我想留下来陪你，你认为May会答应吗？”
“我想……会的。”
Tony瞇着眼睛，眨了两下，“我想和你去顶楼看星星，但可能会很冷，你会答应吗？”
“我想……会的。”
“我想跟你睡同一张床，”Tony举起他的手，亲吻那修长的指头，“你会答应吗？”
Peter垂下眼帘，抿了嘴唇有些赧然，“我想……会的。”
看着男孩红润的耳根延伸面颊，Tony忍不住又把人抱在怀里，他的背后是满天白雪的黑夜，冷风飕飕，但却无法阻止他们彼此相依靠近而生的温暖，他张嘴吻了上去，让舌根探进Peter柔软的口中，吸吮那双薄唇和舌尖。
他们一同进到电梯里，按下顶楼楼层，仍然没停止在彼此身上索取爱意。男人将男孩圈在臂弯里，用舌头挑弄彼此敏感的唇端，Peter揪着那人的腰际青涩回应，直到他感觉男人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里头。
“好冰……”男孩被吻得头晕目眩，偏过头才找回一点空气，“又好痒……”
“喔，太让我受伤了，”Tony笑着咬他一口，“要不是没有适合的地点，你得到的感觉绝对不只这两种。”
「叮」
电梯抵达公寓顶楼，二人小心翼翼地踏在积满雪的地板上，夜色朦胧，连月亮也被遮蔽在满天白雪之中，只透出微弱的光线，而那些闪烁的星光更是没机会大放异彩，整片寂静夜色只有雪花纷飞在空气中，让湿冷的气息一丝丝沾在二人的皮肤上，直到化成水珠在被手掌心抹去。
Tony将Peter搂进怀里，叹出一口白雾，“可惜了，没有好看的景色。”
男孩跟着眺望皇后区一整片盏亮灯光的夜色，身体在方才电梯里的缠绵微微燥热，倒还不感到寒冷，他揪了两下Tony的外套下摆，輕聲地說，“我有圣诞礼物要……送你……Mr.Stark。”
“喔？”Tony倒有点讶异，“什么礼物？”
男孩吸吸红通通的鼻子，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绒盒，上头刻着「Montblanc」的银色字样，闪闪发光。
“因为你常在电话里抱怨，桌上的笔难用死了什么的，签名签得手酸……”Peter说得一本正经，“所以上回我去德国出差取材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款适合用来签名的……”
怎知男人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可爱的Peter，那只是我想逃避Pepper老是追杀我要签名的借口而已。”
“喔……”男孩一脸失望，“那我不送了。”
“欸欸欸？你得送，你必须送，”Tony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把人哄回来，“我想死这个礼物了，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份圣诞礼物，你不送我我可要在地上打滚并且大哭大喊你不爱我之类的，别这样对我好吗？”
这次换Peter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好好，我送我送，千万别这样做，我会笑得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他赶紧将礼物递给Tony，见那人脸上漾出满足的笑意，轻轻说一句，“Thank you,My boy.”
Tony小心翼翼打开手里的长型绒盒，两支质地冷硬冰凉的黑色钢笔，交错金银明亮的线条，静静躺在里头倒映月色。
“喔，真不错，”Tony眼睛一亮，顺手地拿起其中一支，打开笔盖。
笔尖金银亮面，刻着漂亮的纹路和精致的4810数字，象征欧洲最高山脉——白朗峰的高度，还有白色六芒星的专属LOGO，低调又不失品味。
“Well，Pepper一定会很感谢你，让我又多了个理由乖乖签名了。”
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吗？”
“当然，你送的我都喜欢。”Tony宝贝地将盒子放在嘴边亲一下，再收进外套暗袋，“但下次别买这么贵的牌子，太破费了。”
Peter吐吐舌头，笑得调皮，“你忘了我是记者，很容易能拿到折扣的，只要我帮它们写一篇专栏。”
“怪不得前两个礼拜我看见你写了一篇关于「Montblanc」的文章，”男人拿他没辙，“我还以为你喜欢收集这类的东西，差点想把这家公司买下来送给你。”
“你开玩笑的吧？”男孩笑得灿烂，“不是，你真的在看我的专栏？”
“当然，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Tony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蹭着他的鼻尖，一边苦恼，“老实说，一路上我太紧张，没想到要给你准备礼物。”
男孩眨眨眼，连忙摇头，“不，不用了，这礼物也是出差顺便买的，不碍事……”
话还没说完，Peter就见Tony抬起左手腕，解开上头的黑色表带。
“这不是新的，但我想你不会介意？”男人正要给Peter戴上，对方却紧张地拒绝，“不不，这太贵重了。”
“别拒绝我，这样我会很难堪。”Tony苦笑，另外一只手掏出了黑卡，“还是你想收这个？但我想你应该会把它折断，所以算了。”
那只玫瑰金色的金属机械表上泛着冰凉的蓝光，表头刻着精致的网状，一只特殊的陀飞轮镶在中间凸起，宛如地球仪的世界地图，而表带上交织金红色的线条，低调但又有些显摆招摇，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这表能够看世界时区，很适合为了取材到处跑的小记者。”
Peter看得着那表上的陀飞轮自转一圈，感到有趣极了，“它真漂亮。”
“这是——我父母送我的最后一个圣诞节礼物，”男人垂着两盏修长的睫毛，“不过我保养得很好，一点刮伤也没有，就跟当年我拿到时没什么区别。”
听见这样的话，男孩又更加紧张结巴，“什么？这这这，可、可是，这对你的意义太大了，我我我我不能收！”
“就是因为意义重大，我才想把它送给你，”Tony径自替他戴上手表不容拒绝，在那白皙的手背轻轻啄吻，“因为——我从今年开始，每年都能拿到你的圣诞节礼物，对吧？”
“这是当然的，”Peter点点头，呼出一口白雾，盯着那只漂亮复古的机械表，心窝登时让欣喜愉悦填得满出来。
“圣诞快乐，Mr.Stark。”
“圣诞快乐，Mr.Parker。”
End.
